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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黑钢

第四章 黑钢

朱邪刀法招式虚实结合,迅捷有力。夹杂使用拳击,肘击,腿踢是一套刚猛的刀法。所创者是唐末五代时期沙陀大头领李克用。

没错,李全也是沙陀人。李克用的后人,而且是后唐开国皇帝庄宗李存勖的一支。李存勖死于明宗李嗣源的反叛。李存勖第六子李继洪北逃契丹得以幸存。李全就是李继洪的后人。并且李全无论是他的独眼,用兵还是黑色衣甲都有李克用的遗风,真可说是李克用在世。

而命运也是如此相似,李全也和他的祖先一样被重兵团团围困在太原城内。

被六人包围的李全宛如困兽,而代替低吼的是他手中的战刀——黑钢。刀尖所指六人难越雷池。

而后李全右手握着的战刀自然垂下,架势松散。好似在藐视眼前这六个满身血污的杀人高手。

“六个人就够了吗?”从李全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。

白亮的月光下是黑色的李全与红色的六人。终于第一刀从李全左侧的盲区攻来了第一刀。

“来吧!”李全身体中也住着一只猛兽,他开始咆哮。

无数人尝试过利用左眼盲区攻击李全,面对独眼的对手这是显而易见的杀招。长时间的磨练,盲区反而是李全出招最快的角度。

然而这一次却不太一样,就是以一敌多。出刀很容易,但收刀呢?一刀刺入对方身体不能及时拔刀出来,必然被其他人夹攻,到时无异于手无寸铁,李全在瞬间做出这一串的判断,这就是经验,进而可以叫做实力。

短刀利在迅猛,眼目双全的人十之八九也难看清,更何况躲过。

但周身铠甲的李全将军却更迅猛,瞬间用左手托住持短刀手的手腕,自己将身后靠,短刀刺击方向便完全偏离。

“刺不到?”

攻击者心中一惊,而后右膝被一脚踢中,栽倒出去。

此时第二人已攻了上来……

显然他是瞄准李全刺杀第一人难于拔刀的机会攻过来。没料到李全并没有用刀,躲过第一击的动作干净利落,幅度极小,阵势根本就是不动如初。

第二人明显没有防备,攻过来的太急了。迎面撞上李全扫过来的利刃。情急下,他做出的第二反应也是极快——用短刀招架!

“唰!”

只一声,竟然如此清脆。短刀和半张脸被整齐地削掉,飞到半空。

李全左手挡眼,防止血液飞溅到眼中。同时察觉身后有蹬地声。便以极快速度转身,手中战刃随身而动,将要斩杀身后来敌。

但是来不及!

刚栽倒的家伙连一秒都没有迟疑再次扑了过来。速度极快。此时李全如挥刀劈砍恐怕不会比短刀快。最好的结果,也是相杀。于是将军变招了!

此时两人只有一臂半的距离,这是短刀刺杀的距离!

李全却先出招了。他向前探出半步,这半步能不能探出,是几十年的功夫。半步向前,持刀手成拳,猛击对手面部。护手盘正中眼眶,嵌入脸中。

对手同时也出了一刀,扫中李全左脸颊,划出一寸左右的伤口,之后他便飞出两丈远,重重摔在地上,右腿抽动了两下,便再也不动了。

“两个!”

轻微挂彩的李全大叫一声快步冲向第三个目标,刚才几秒钟李全所展示的武艺似乎震慑了对方,以致李全扑向下个目标的时候其他三人竟无法反应。

李全一个跳步过来,同时右腕一转,刀尖向下,之后左手也一同握刀,猛地上提,目标正是对方下颚。

黑钢锻造时由于采用了奇特的碳比例,刀刃出奇锋利,并且通体乌黑。舞动起来闪烁着恐怖的黑色寒光,让人不免有“这是一把钝击武器”的错觉。

眼见黑色寒光袭来,第三人急忙后仰身体,躲过这一道恐怖的弧线。但是哪知道是虚招。

李全右手悬腕,左手下压,已提起的刀锋瞬间反转,猛劈下来。从左肩部劈入,右腰处劈出。此时的厚皮甲如同薄纸片般与主人的身体同时一刀两断。血液飞溅到李全甲胄,披风,头发上,李全由黑变红。

这一刀太猛,足以震慑所有人。余下三人同时心头一紧,但是他们知道如果这时被恐惧所吞噬,那么这么多兄弟的牺牲全都白费。

那么只能一同猛攻了!

三人之间相互传递了一下眼色,一齐前跳,三把刀齐攻李全,一人攻左,一人攻右,一人攻下盘,配合天衣无缝。李全尽全力闪躲招架,然而豁出性命的狂刀凛冽至极。

李全左腕左腿被划伤,又一刀刮中前胸,与前胸甲摩擦出一道火花。三刀步步向前,李全只得后退,但步伐不乱。身穿重甲只能闪躲对体力消耗极大,李全必须寻找那万中有一的机会,进行反击。

左边的人一刀刺来,李全闪慢了半步,被一刀刺中,但万幸刺中的仅仅是肩甲。山文甲甲片密度相当厚实,内衬有厚皮革,但居然被一刀贯穿。可是刀却拔不出来了。

李全等待的机会来了。

将军左手迅速抓住敌人握刀的右手,猛地降下重心。对手一个踉跄,而后右手传来一阵剧痛。原来右手拇指已被掰断。

同时李全从他的护臂上飞快地抽下一只飞刀,反手甩出,余下两人中右边那个应声倒地。左边那个被飞刀的寒光惊得呆若木鸡无法反应。

李全回手一刀,那个握着自己右手痛苦异常的人瞬间倒在血泊中。

还剩一个。

李全重新摆好阵势迎敌,与先前以一敌六的时候气势完全相同,没有丝毫怠慢。

反观他的对手,此时应该是被名为恐惧的怪兽所吞噬。他大叫一声,可声音全无气势,操刀冲向李全。此时他应已是无力取李全的性命,只是想死的壮丽些。

将军轻描淡写地闪过了刀锋,手中的利刃从一个奇妙的角度抵住对手的咽喉。而后一扫,半秒之后,头颅和血柱一起飞向天空。无头的尸体因惯力向前踏了两步,便如伐倒的原木般倒在地上。花帽军是不会做俘虏的,也绝问不出任何情报,所以不必留活口。

与此同时,城头上百十多重甲步兵渐渐稳住形势,几十个花帽军士兵被分割包围,或三四人对一,或五六人对一的夹攻之下尽数被斩杀。慕容达龙同样也是满身血污。城头上终于恢复了平静。

被达龙割开肚子的“恶狼”跪在地上,手捂自己的肠子,抽噎着不知所措,等待他的是缓慢而痛苦的死亡。

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,“我是河东路,潞州招抚使,晋阳公李全,李孝之。我来给你个痛快。”

“谢……谢将军。”他侧抬起头看向李全,“在下宋平,是花帽军,爬子营……”

“有何遗言?”李全打断了他。

“恶狼”楞了一下,然后努力地把身体转向东边,叩头在地。

“母亲,儿不孝,不能养老送终,娘……我不想死……不想死……唔……”

此时李全的刀尖快速插入了他的后脖颈,打断了他将开始的哭泣。也许是为了快些结束他的痛苦,又或是担心将士们察觉主帅对敌人的怜悯。

而后城上开始清理尸体。李全亲手合上解伍不暝的双眼。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头盔,手拄战刀,望向城外灯火通明的金军大营。

刚刚的攻城行动一定是为了探明城防情况,以及李全的位置。在得知李全在西城墙后,花帽军隐蔽在城下的尸体当中,等城上休息松懈,突袭西城,杀掉李全,攻破太原城。

李全想到这些,心中五味杂陈。

“完颜弼……”

李将军不禁喃喃自语。

金军营寨中军帐的统帅完颜弼此时已得到禀报,花帽军自杀突袭失败了,于是脱下了铠甲,换上了便服,今夜不会再有战斗了。

完颜弼走出营帐,营火把他的脸照成黄铜色。他屏退左右护卫,独自叉手站立,远望着硝烟中月光下忽明忽暗的太原西城墙,心中默默地呼唤。

“李全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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